卢豆

【云凡】你的脑袋里长满蘑菇（31）

【张子凡】

伤还没好大透，张子凡这几天被迫躺在床上休息。但他心知，能平平稳稳度日子的时间不多了。空气中充满了微不可查的紧张气氛，张子凡觉得他不能再这么无所事事地躺着了。他已经浪费了整整三年，落下太多了。

他挣扎着要起来，奇怪的是，平常他一动就会冲进来把他押回床上的倾国倾城此时毫无身影，而且旅馆整层楼似乎都空了一般，太安静了。


大街上似乎有人群混乱跑动的声音。这不对劲，发生了什么……

正当他扶着旁边的木柜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，窗外一簇明亮划过，紧接着外面像是炸开了什么一般，红光四溅，大火甚至顺着木头迅速攀上来，街道外的声音在窗户被推开之后一下子闯了进来，混乱不堪。

甚至有人在喊叫的声音也遥遥地传过来。


“——那个什么叫李星云的！赶紧把他交出去啊！交给城外的那些人！不然我们所有人都要被他连累了……”

张子凡张了张嘴，被铺面而来的风呛进一口浓烟，猛地咳嗽起来。眼睛也有些睁不开，他摸着墙跌跌撞撞地跑出去。楼下一个人也没有。街道上都是人。


人声鼎沸。


所有的声音都在议论，指责，咒骂一个人。

“李星云……”张子凡喃喃着，茫然四望，全然顾不得从城门口一块块飞至而来四溅开的火石。


所有人都在望城尾跑，人推着人想要跑离战火纷飞的地带。

他咳嗽着站定了，一步一步推开眼前接踵而至人们，往反方向艰难地前行。

“神经病啊……”“小伙子你跑反啦——”“哥哥那边是城头，全被军队包围起来了，出不去的……”


他没有理会。他满脑子都是一个人。

都是一个人。


被烟熏过的眼睛这时才落下泪来，他似乎都没办法睁开双眼。

于是他闭着眼往前挤，推开迎面而来的所有人，艰难地往前挤。他开始跑起来了，一点一点，从缓慢前行到小跑。最后他在竭尽全力地向前奔跑，从人海中撞开一条路。

寒风瑟瑟，但在这硝烟中，他竟然感觉不到冷。血迹从他腹部缠了几圈的绷带里渗出来，红得骇人，但此时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。他所有的痛似乎都寄在了一个人身上。


“李星云——”

“李星云————”

“李星云！！！！！！”

城墙上仅剩不到一半的士兵在守卫，他们都没在反击，就摆出了一副投降的姿态。张子凡怒火中烧，揪过一个士兵的衣领就问，

“李星云呢！啊？”
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
“你们把他藏哪去了？”

“我不知……”


“——张子凡！”他突然被人叫住，转头定了神才发现是满脸憔悴的陆林轩。张子凡眼睛一亮，近乎带着一些希望和绝望地抓了她的肩问，

“李星云呢？”

张子凡顺着陆林轩的眼睛望去，城墙下一片土黄色的旌旗飘荡，整个军队正在缓慢地往后撤去。他这才发现对面停火了，他们开始撤退了。


而李星云火红的头发本应很明显，在一片乌黑的后撤的军队中，他竟再也找不到了。